第二十六章 靈宮遭劫 距瑤宮約三里左右,三女隱身在一座樹林內,席地面坐,顯得心事重重。 ﹁這件事,一定得徹底解決。﹂追魂奼女鳳目中煞氣森森:﹁有這魔女在,將是咱們最可怕的威脅。﹂ ﹁而且,也是平哥的威脅。﹂賀淑華不再扮好人淑女:﹁平哥有重要的事待辦,但為了魔女,他不可能全力進行,失敗的機會也因此而增加。﹂ ﹁我不能再替你們出面了。﹂艷紅苦笑:﹁萬一暴露了身分,瑤宮毀定了。今天要不是平平恰好趕來,老天!我怎麼對得起艷霞姐?﹂ 前任宮主瑤宮仙史,姓張,叫艷霞。 目下的宮主,叫沈艷芳。 ﹁我去把這件事辦妥。﹂追魂奼女似已下定決心,跳起來整衣:﹁而且愈早辦妥愈妙。﹂ ﹁我也去。﹂賀淑華也跳起來。 ﹁你們去,如果被平平知道︙︙﹂艷紅不安地說。 ﹁我不管,我不希望以後出大紕漏。﹂追魂奼女堅決地說:﹁艷紅姐,你先回去,設法替我們掩飾。淑華,你真下得了手就跟我走,不然你最好別去。﹂ ﹁我一定能不帶感情地揮劍。﹂淑華鄭重地說。 ﹁好,但願你心中不再有負擔。﹂追魂奼女笑笑:﹁我告訴我,如果你每件事都依照男人的意思去做,你會發覺活得很苦,男人想法和做法,並不符合你的利益。走吧!今天一定要把這件事解決。﹂ ﹁我的劍,絕不再留情!﹂淑華的鳳目中也湧起殺機:﹁劍出有我無敵。﹂ ※※※ 春桃孤零零的身影,出現在先前鬥場。 鐵血門三個人的屍體仍在,喪門惡煞並沒派人善後。 冬梅的屍體已僵,是被斷魂釘入腹斃命的。 ﹁早死早好。﹂春桃蹲在屍體旁,淒然地抹攏冬梅的眼皮:﹁九靈宮氣數已盡,霉運當頭,所有的人,早晚都會走上同一條毀滅的道路,人不死光,小姐是絕不會罷手返回九靈宮的。﹂ 曠野寂寂,不可能有人聽到她的話,她這種認命的埋怨牢騷,已表示出她對生死的絕望與無奈。 ﹁我替你收屍。﹂她拉起冬梅的上身,準備扛在肩上前往西來庵:﹁但不知以後誰來替我收屍,哎︙︙﹂ 西來庵就在西面百餘步,佛門弟子慈悲為懷,替暴死的人收屍是本分的事,多給一些銀子做香火錢和殮葬費,辦得更為順利。 ﹁嘿嘿嘿︙︙﹂一陣刺耳的陰笑傳來,她大吃一驚,放下了屍體,斜竄兩丈,拔劍出鞘戒備。 看清草叢中升起的三個人影,她心中一涼。 三個人,兩個她不認識,只認識一個,她最怕的一個,魔靈幻刀古凡。 不久前,這位往昔七大無敵刀之一,曾經在剎那間同時擊退她們三侍女,以一比三綽有餘裕勝算在握。 ﹁我是來收屍的。﹂她硬著頭皮說:﹁你一個威鎮天下的前輩,不會為難我一個收屍的小侍女啦?﹂ ﹁老夫也是找兩個同伴來收屍的。﹂魔靈幻刀獰笑:﹁你希望老夫保持高手名宿的身分,寬宏大量放走殺死咱們三位同伴的仇敵?﹂ ﹁前輩︙︙﹂ ﹁就算老夫不計較,但是我這兩位同伴,他們會向上級呈報經過,該怎麼說?要他們撒謊?﹂ ﹁這︙︙﹂ 那邊留了山山鬍的中年人哼了一聲,拔劍在手獨自上前接近。 ﹁女人,你要老夫撒謊嗎?﹂這人陰森森地問:﹁會嗎?﹂ 春桃怎敢再說,向側方飛掠而走。 前面人影乍現,魔靈幻刀出現亮刀獰笑。 她再次折向,必須盡快逃走。 第三個中年人劈面堵住,手中輕拂著一把三棱鋼刀,光芒刺目,冷流撲面生寒。 ﹁此路不通!﹂這人伸出三棱刺怪叫,等她揮劍衝上奪路。 ﹁丟劍,老夫帶你去見門主。﹂魔靈幻刀乘機逼近。 ﹁副門主引走了奪魄雙面鬼,那惡鬼不會再來騷擾你們了,這是你最好的一次機會,不要輕易放過了,丟劍!﹂ ﹁給你一針!﹂春桃怒叱,左手一揚,身形倒飛而起,逃走第一。 沒有奪魄針射出,其實她的針早就使用光了。 魔靈幻刀上了當,一刀揮出,要用勁烈的刀氣將針震落,失去緊迫跟蹤的機會。 ﹁大姐,聯手!﹂夏荷與秋菊的叫聲傳到。 春桃不加思索地聞聲狂奔而至。 身後,留了山山鬍的人長笑震天,如影附形跟到。 ﹁三才劍陣!﹂夏荷大叫。 ﹁雕蟲小技也敢猖狂︙︙﹂留山山鬍的人,緊跟著春桃衝到。 身後人影乍現,香風撲鼻。 ﹁你死吧!﹂乍現的人影是奪魄魔女,一劍貫入留山羊鬍中年人的背心。 ﹁小姐,你不該來︙︙﹂春桃轉身驚呼:﹁你們走,我掩護你們︙︙﹂ 魔靈幻刀狂怒地衝到,刀發令人眼花撩亂的狠招驚濤駭浪。 這一招表面上兇猛狂烈,一刀連一刀綿綿不絕,其實每一刀都是虛而不實的花招,真正的致命一刀看不見難以分辨,所以稱幻刀。 這致命一刀,是給奪魄魔女的。 魔女的劍貫入山山鬍中年人的背心,倉促間還沒能收勢,刀光就在這剎那間,光臨了她的背部。 春桃也在這剎那間,捨死忘生的從斜刺裏衝出來,劍如長虹經天,身劍合一的切入熠熠刀光中。 一聲暴震,一聲可怕的厲叫,火星飛濺中,劍斷成數段激射而散,鮮血也四面飛濺。 奪魄魔女在最後一剎那拔劍、旋身、擊出一劍。 她所看到的是:侍女春桃幾乎被砍成斜對半。 她倉促間擊出的保命一劍,在危機不容髮中與眩目的刀光接觸。 一聲金鐵狂震,火星第二次飛濺,她連人帶劍被斜震出丈外,右臂發麻虎口欲裂,難以穩下馬步,再踉蹌急退四五步,才消去震勢心膽俱寒。 魔靈幻刀也真力不繼,失去緊躡追擊的好機會。 侍女夏荷和秋菊,是暗中跟來策應的,被那位使用三棱刺的人,堵在五丈外無法接近,棱刺逼兩劍遊刃有餘。 兩侍女甚至遞不出招式,只能慌亂地揮劍自保。 奪魄魔女雖然有春桃捨命相救,仍然逃不出險境,魔靈幻刀無法緊迫向她追擊。 但在一旁潛伏一直不曾現身的另三個鐵血門的鷹爪,卻在這生死關頭現身撲來,三支長劍有如驚濤駭浪,從她的左側狂湧而至。 她的馬步還沒穩下,更不可能揮劍接招封架了。 一比一,此時此地她或許能勉強閃避自保。 一比三,她毫無機會,何況一邊的魔靈幻刀,隨時都可能撲上揮劍,配合三位同伴的攻擊。 比起魔靈幻刀,她的武功差了一段距離。 她的移神大法,對定力高武功超絕的名家,威力有限得很,甚至起不了作用,她還沒有到神動功發境界,倉促間那能向高明的對手施術? 她唯一的念頭是:三支劍貫入她的身軀。 ﹁錚!﹂第一支劍崩開了她本來就收不回來的劍,門戶洞開。 第二第三兩支劍,狂瀉而入。 她慘然閉上眼睛,等長劍入體。 ﹁錚錚!﹂她被兩聲不可能發生的震鳴所驚,一陣勁烈的劍氣餘震及體,身軀被震偏,雙目本能地張開,目定口呆怔住了。 她身前,站著輕拂著長劍的賀淑華。 而先前向她攻擊的三個人,有兩個人的劍已不在手中,拋擲在兩丈外的草地上,可能是被震飛的。 另一個人已退出了兩丈外,右頰鮮血迸流,是被劍刺傷的,深抵牙床,正駭然驚怖地向後退。 一旁,追魂奼女的劍,斜指著喪門惡煞,隨時皆可能撲上攻擊。 ﹁你不會有人替你用花朵施放藥物了。﹂追魂奼女陰森森地說:﹁兩具追魂弩對著你,打擊比雷電更快,你如果不信邪,撲上來,閣下。﹂ 喪門惡煞不在乎魔女的奪魄針,因為針是用手發射的,勁道有限,而且可以估計出手的時機和方向。 而追魂奼女的追魂箭,勁道比奪魄針強三倍,該是正確的估計,兩具弩集中鑽射,真有雷轟電掣的威力。 ﹁可惡!她敢威脅本座嗎?﹂喪門惡煞色厲內荏,不敢逞強撲上。 ﹁我的劍指向你,袖底的弩箭也指向你,這可不是兒戲吧?你認為不是威脅嗎?﹂ ﹁魔女是你們的仇敵,你們為何救她︙︙﹂ ﹁因為我們看不慣鐵血門一群豬狗好漢的嘴臉,再就是我們也曾經受到你們的迫害。我們與魔女的仇恨,會用我們認為正當合理的方法了斷,與你們無關。﹂追魂奼女的膽氣,比往昔壯多了,說的話充滿豪氣。 賀淑華在電光石火似的剎那間,大發雌威一舉擊潰三個高手中的高手,給與追魂奼女的鼓勵十分強烈,膽氣因此旺盛熾熱,信心十足。 那位使用三棱刺的人,被意外的變故所驚,手上一慢,便被兩位侍女脫出威力圈,正往魔女這一面逼近。 兩侍女已到了魔女身側列陣戒備。 兩個丟了劍的人,匆匆拾回劍到了喪門惡煞身側,兩雙怪眼,怨毒地死瞪著賀淑華,臉上一陣青一陣白。 他們似乎仍然難以相信所發生的事實,怎麼三個高手中的高手,會被一個毫不起眼的少女,在剎那間擊潰了? ﹁該死的!這次絕不饒你。﹂喪門惡煞火冒三丈:﹁你真以為你的追魂弩那麼管用嗎?本座︙︙﹂ ﹁少吹大氣了,閣下。﹂追魂奼女打斷對方的話:﹁你明明知道憑武功,絕難對付得了我們,所以要滿天飛花那鬼女人,那飛花施放弛筋散氣的毒藥計算我們。不要虛言恫嚇光說不練,證明給我看,衝上來!﹂ 她流露在外的亡命女光棍氣勢,還真具有幾分傲世的風標,想和她賭命的人,必須也具備她這份豪氣,才能冷靜地面對她的挑戰。 喪門惡煞本來就沒有與後生晚輩玩命的豪氣,所以在西來庵由滿天飛瑞用飛花灑毒擒人。 賀淑華不再理會追魂奼女,向追魂奼女身緣移動。 ﹁誰以為我賀家的劍術浪得虛名,可以向本姑娘挑戰。﹂賀淑華也信心十足地揚劍示威:﹁誰也別怨誰,誰來賜教? ﹁在西來庵本姑娘不下殺手,幾乎枉送性命;現在,敢向本姑娘挑戰的人,生死各安天命。﹂ 沉叱聲似暴雷,狂野的刀光倏然而至。 賀淑華冷哼一聲,身形隨刀光移位,飛起一道神奇的劍光,竟然從無隙可乘的狂野刀光切入、流轉、閃爍、逸出。 人影驟分,刀光乍斂,劍氣一湧而散,刀風劍氣撕裂的餘音裊裊消逝。 賀淑華遠出丈外,劍斜舉仍隱發龍吟。 魔靈幻刀古凡退出兩丈,身形急劇晃動,最後終於穩下馬步,上身一挺,鐵刀突然失手掉落在腳前,手按住了右肋。 右肋鮮血如泉湧,濕透了衣褲,劍孔不大,但深度卻可怕,入體足有半尺以上,內臟必定一團糟。 所有的人,全都大吃一驚。 魔靈幻刀這一招急襲,真有石破天驚的威力,不但急襲無功,反而賠了老命。 這位天七大無敵刀客之一,糊糊塗塗死在一個初出道的小姑娘劍下。 ﹁還有誰賜教?﹂賀淑華冷笑,劍尖徐徐移指兩丈外的喪門惡煞:﹁本姑娘恭候。﹂ 喪門惡煞真的心虛膽落了,既沒有勇氣面對追魂奼女的袖箭,也沒有面對賀淑華神奧劍術的膽量。 賀淑華這一劍,不但嚇住了鐵血門的人,也把奪魄魔女與主婢三人嚇得心底生寒。 追魂奼女說她一劍可以勾銷四侍女,估計極為正確並沒誇大。喪門惡煞心中一虛,打出撤走的手勢,戒備著徐徐退出追魂箭的威力圈外。 ﹁鐵血門會找你們算這筆賬的,回頭見!﹂喪門惡煞咬牙切齒疾退三丈外:﹁我不信你們能肋生雙翹,一飛沖天遠離京都。﹂ 撂下狠話,立即向北面飛掠而走。 追魂奼女還真不敢追逐,對方還有五個人,她的兩具袖箭,只能擊殺兩個,而對方也可能用暗器襲擊,一下子就擺平她。 ﹁不能追!小妹。﹂她拉住了賀淑華:﹁我們沒有主動攻擊的力量,要知己知彼。﹂ 賀淑華搶救追魂奼女,全憑出其不意從側方突入攻擊,一舉擊潰了三個向奪魄魔女聯手合攻的人。 真要雙方面面相對交手,她未必能同樣發揮一比三的威力。 對方如果一哄而散,她倆能追得上五個人嗎? 賀淑華心中暗凜,怎敢追趕? 追魂奼女鳳目中冷電湛湛,一步步向奪魄魔女走去。 夏荷秋菊,分別將春桃和冬梅的屍體抱放在腳前,拔劍在手,氣氛一緊。 奪魄魔女的臉色不正常,眼神首次出現強烈警戒的神情,以往,她那將追魂奼女兩個人放在眼下? 現在,她才知道自己的勝算其實有限得很。 她升劍戒備,凝神默運神功。 ﹁我不怕她的妖術了。﹂賀淑華舉步超越,大概曾經從艷紅處修習了一些防止妖術的心法:﹁我來對付她,我有信心一劍卸掉她的手。﹂ ﹁你不要和我爭,她是我的。﹂追魂奼女伸手攔阻:﹁那兩個侍女是你的,你去打發她們上路。﹂ ﹁這︙︙﹂ ﹁我用追魂箭。﹂追魂奼女拒絕讓步:﹁總比讓你近身拼她的妖術安全些,何況剛才你不假思索地救了她,救了再殺,情理上也下不了手呢!﹂ ﹁我不領她的情!﹂奪魄魔女乖戾地大叫:﹁那三個雜碎我應付得了,她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。﹂ ﹁反正我要殺你,她不殺你我殺!﹂追魂奼女陰森冷笑:﹁以往你人多勢眾,光是九靈宮的狗男女就有一大群,所以我不敢找你算賬,讓你在天下各地用大嗓門耀武揚威。現在,你我終於勢均力敵面面相對,是時候了,這世間不是你死就是我活,哼!﹂ 賀淑華則向兩侍女接近,手中劍隱發龍吟。 ﹁你兩人聯手。﹂她向兩侍女冷冷地說:﹁九靈宮的人,今後不可能再為禍江湖了,除惡務盡,今天一定要清除你們九靈宮的人。﹂ 夏荷、秋菊左右一分,雙劍也劍氣徐發。 一聲冷叱,劍光破空。 兩侍女左右飛退,劍光一發便分頭閃避。 末沾即走,相互進退,用虛招引誘,不給對方有近身的機會。 賀淑華傻了眼,英雄無用武之地,兩侍女根本不接招,亂繞圈子八方竄走,可真把她纏住了。 奪魄魔女也不再逞強,小心翼翼移位,製造致命一擊的機會,保持一丈五六的距離。 追魂奼女兩具袖箭,只有兩箭的機會,所以不敢胡亂發射,小心等候良機。 當然,她對魔女的奪魄針同樣的懷有戒心,對妖術也特別的留神,因此不敢接近至一丈以內。 雙方都懷有強烈戒心,都在等候最佳的出手時機。 片刻游走,賀淑華突然停止追逐。 ﹁你們妄想拖延時間。﹂她朗聲向遠在兩丈外的兩侍女說:﹁以便讓黨羽趕來聲援。好,我要讓你們見識見識各個擊破的秘訣,讓你們知道什麼叫做緊迫攻擊。﹂ 雙方的武功修為相差不至於太遠,才能用遊鬥術死纏。 假使相差太遠,必定可以逐一緊迫搏殺,逐一消滅,只能說是逃命而非游鬥,游鬥是需要實力做後盾的。 只要她盯牢一個人,以迅雷疾風的聲威全力一擊,兩侍女聯手游鬥的陣勢,必定瓦解。 劍向右前方的夏荷一伸,表示要先向夏荷緊迫攻擊。 夏荷心中一跳,飛遲丈外。 一聲冷叱,賀淑華人化流光,劍幻匹練,向夏荷飛撲而上。 秋菊一聲怪叫,斜截而出,打出一枚奪魄針。 可是,賀淑華的速度太快、太猛、太急,不但截錯了方向,奪魄針也勞而無功。 夏荷第二次起縱、折向︙︙ 劍光射到,電躍霆擊。 左近的奪魄魔女一聲厲叱,擺脫了追魂奼女,人斜飛而至,有如電虹遇空,情急搶救夏荷,用上了全力,主僕情分頗為願人。 這魔女先前懷疑春桃要背棄她,事實卻是春桃為她鞠躬盡瘁而後已,所以心中歉疚,這時侍女夏荷遇險,她良心發現全力搶救。 ﹁叮!﹂一枚先發的奪魄針,在賀淑華的劍尖前斷碎,劍氣極為凌厲。 ﹁錚!﹂雙劍閃電似的接觸,然後第三支劍發出震耳的清鳴,火星飛濺。 人影乍分,變化令人眼花撩亂。 魔女連人帶劍被震飛出丈外,挫腰扭身斜撲。 追魂奼女恰好到達,劍尖破空疾射胸口。 夏荷仰面摔出丈外,握劍的右上臂鮮血湧流,被劃裂了一條血縫,摔倒再向前滑出。 賀淑華果然不愧稱一代名劍客的愛女,一比二硬把魔女和夏荷擊傷、震飛。 她如影附形隨夏荷滑走,劍尖追隨著夏荷的胸口,只要向下一沉︙︙ 追魂奼女的劍尖,也向魔女的胸口沉落。 ﹁不要︙︙﹂發瘋似的衝來,尖聲狂叫的秋菊到了,但已無能為力了,她已救不了任何一個人。 淑華及時撤回劍上的真力,轉頭注視不遠處的追魂奼女,眼神怪怪地。 追魂奼女的劍尖,也點在魔女的心口上,也轉向淑華注視,眼神也怪。 兩人同一心念:是否下手? 結果,兩人都沒下手。 ﹁費姐,怎辦?﹂淑華終於不勝煩惱地問。 ﹁下不了手?﹂追魂奼女苦笑。 兩人都有宰了魔女永絕後患的念頭,但又顧忌到李平平與魔女之間的情孽牽纏。 ﹁我︙︙我不知道︙︙﹂淑華也苦笑。 ﹁毀她們的氣門,斷兩根主脈。﹂追魂奼女提出意見:﹁讓九靈宮的仇家去找她們算賬,比殺掉她們更殘忍些,如何?﹂ ﹁這︙︙也好︙︙﹂ ﹁你們不能這樣做!﹂一旁的秋菊驚恐地叫:﹁費姑娘,為了找你計取李平平的消息,對你並沒造成損害,而我們卻死傷慘重,最後走投無路。放了家小姐,九靈宮今後不再與你們計較。﹂ ﹁本姑娘宰了你們,豈不一勞永逸?﹂追魂奼女冷笑:﹁你這些話真可笑,易地而處,你們會怎樣?也會大發慈悲?﹂ ﹁家小姐︙︙﹂ 追魂奼女立即動手,制了魔女的左右期門,與胸正中的鴻尾大穴,繳了魔女的劍丟在一旁。 淑華也制了夏荷的穴道,手法相當重。 ﹁現在,我們來弄清楚,你把李平平謀害了,卻又嫁禍給我,甚至嫁禍給龍門狄家,此中的內情秘辛,你必須一清二楚交代明白。﹂追魂奼女揪住魔女的髮髻,將腦袋不住往地下撞:﹁那幾天所發生的事故,你必須一件件說出,不許有所隱瞞,我會不斷的盤問你。﹂ 秋菊疾衝而上,想出其不意將隨魔女救走。 淑華冷哼一聲,斜刺裏截出劍發仙人指路。 秋菊一劍封空,幾乎撲中淑華吐來的劍尖,急急斜竄丈餘,臉都嚇白了。 ﹁要不是有意留你收同伴的屍,這一劍你死定了!﹂淑華粉臉生寒,語氣冷厲:﹁你如果再不識相妄動,下一劍必定毀你的手。﹂ ﹁劈啪︙︙﹂追魂奼女開始摑魔女的耳光。 ﹁現在,說!﹂追魂奼女抓住魔女的髮髻獰笑:﹁你把謀害李平平的經過,乖乖給我吐實,說。﹂ ﹁哎呀︙︙該死的你︙︙,﹂魔女尖叫。 ﹁還敢撒野?﹂追魂奼女狠狠地揍她:﹁我要把你揍得叫皇天,不死也要脫層皮︙︙﹂ ﹁哎呀︙︙哎︙︙﹂ ﹁你也有今天,你︙︙﹂ ﹁哎︙︙放我一︙︙馬︙︙﹂ ﹁休想!﹂追魂奼女開始拳打腳踢:﹁你是如何謀害他的,如何謀害他︙︙的︙︙﹂ 女人揍女人,百無禁忌。 魔女吃足了苦頭,被打得七葷七素,不知人間何世。 ﹁不要再打她了!﹂不敢走近的秋菊替主人討饒:﹁李平平失蹤,在望都是有目共睹的事。我家小姐愛他愛得發狂,怎麼可能謀害他?當時,的確只有你涉嫌引誘他離開,也只有你︙︙﹂ ﹁小潑婦!你的話我一個字也不相信。﹂追魂奼女跳起來怪叫:﹁你一定知道其中的秘密,很可能把人藏在九靈宮秘室內,故意製造事端表白你們無辜,我不會上當的。小妹,先擒住她再盤問口供。﹂ 淑華一聲嬌叱,揮劍向秋菊撲去。 秋菊怎敢逞強,撒腿便跑。 ﹁好哇!你跑得了?﹂淑華大叫,奮起狂追。 秋菊又不能自顧逃命,只能在附近逃來逃去,淑華如想追及,也不是易事。 ﹁我們重新開始。﹂追魂奼女重新揪住魔女的髮髻兇狠地說:﹁我要把你揍得半死,直至你乖乖招供吐實為止。你種魔女絕不可慈悲,唯一的手段把你揍個半死。說!你把李平平秘禁在何處?不說,哼!﹂ ﹁天啊!﹂魔女知道不能再逞強了:﹁我︙︙我真的不︙︙不知道,他︙︙的確是趁︙︙趁我外出搜尋︙︙你,匆匆會賬走掉了的,我︙︙我還以為是︙︙是你和他約定好了︙︙哎︙︙喲︙︙﹂ 追魂奼女又開始揍她,拳打腳踢毫不留情。 追逐秋菊的淑華,突然急躍而至。 ﹁東面有人馬接近,很可能是天龍地虎。﹂淑華急急地說:﹁也可能是鐵血門的走狗,快走!﹂ 蹄聲入耳,來人不下十騎。 ﹁這裏︙︙﹂追魂奼女指指魔女。 ﹁別讓妖婦落在他們手中,以後就沒有機會向她們討取李平平的消息了。﹂ ﹁放了?﹂ ﹁讓她們碰運氣吧!反正我們也不便把人帶走藏匿,這是犯忌的事。﹂ ﹁好,以後再找她們。﹂追魂奼女解了魔女的經脈禁制:﹁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,日後咱們到九靈宮去搜,毀了九靈宮,必定有不少江湖朋友替咱們喝采呢!﹂ 淑華也解了夏荷的禁制,急急撤離現場。 魔女主婢三人背了春桃冬梅的屍體,也急急溜走。 東面人馬來勢加潮,向西放蹄狂奔,果然是天龍地虎,並沒有發現附近有死人。 ※※※ 有錢可使鬼推磨。 魔女主婢背了兩侍女的屍體,到了西來庵,給了主持老尼二十兩銀子,由尼姑主持善後,說好了過些日子,再派人前來將靈柩運回九靈宮。 辦妥之後,三人走上返回客店的大道。 ﹁小姐,鐵血門如果派人在客店行兇,該怎麼辦?﹂夏荷提出當前最迫切的問題:﹁喪門惡煞即使不向他們的門主稟報,他自己也有權調動爪牙替死者報仇。咱們這樣大搖大擺返回客店,會有什麼結果?﹂ 奪魄魔女真成了驚弓之鳥,機靈靈的打一冷顫。 ﹁咱們這樣回客店,的確不聰明。﹂魔女不走了:﹁這惡賊不會據實向他們的門主稟報,必定捏造事實派人來陰的,很可能在客店埋伏暗算。﹂ ﹁我們回九靈宮吧!小姐。﹂夏荷黯然地說:﹁在京都,我們已是走投無路,沒有人敢接納我們,目下又與鐵血門生死相見,再不走︙︙﹂ ﹁我不甘心呀!﹂魔女恨聲叫。 ﹁小姐,不甘心又能怎樣?﹂秋菊也反對在京都逗留:﹁那李平平只是一個小行商,天下大得很呢!往任何一片偏僻鎮躲藏,咱們花上十年八年也不見得可以找到他。﹂ ﹁目下追魂奼女也咬定小姐把他藏起來了,小姐可曾問問她是否甘心呢?她也不甘心,那就纏定我們了。﹂ ﹁天殺的賤女人!﹂魔女咒罵追魂奼女:﹁看來,不甘心也得甘心了。﹂ ﹁是的,小姐。﹂夏荷說:﹁能走,還是早走早好,但願還來得及。﹂ ﹁好吧!我們回九靈宮。﹂魔女咬著銀牙不甘心地說:﹁等我準備充分之後,我仍然要找這個賤女人,她是一定知李平平的底細下落,我絕不放過她,哼!﹂ 他們不敢返回客店取行囊,立即奪路奔向南下的大官道。 ※※※ 遠走高飛,愈快愈好。 這是脫離兇險的金科玉律,脫離現場必須分秒必爭。 她們在西來庵耽誤得太久了,原來了也沒打算脫身遠離京都的,等到看出了危險,已來不及遠走了。 二十餘里是蘆溝橋,她們必須盡快過橋南下。 京都四家的爪牙,通常活動範圍不超越蘆溝橋,如果必須超越,就得多派人手,以免被仇恨他們的人報復,橋以南不受他們完全控制。 僅西行十里左右,八匹健馬掀起滾滾塵埃,超越而進不理會她們主婢三人,似乎不認識她們。 魔女是個老江湖,見多識廣,她心中雪亮,這些人全是鐵血門的爪牙,而非天龍地虎。 不管是任何一方的人,對她都具有極大的威脅。 ﹁他們要封鎖大道。﹂她向兩侍女不安的說:﹁咱們必須走小徑,走一步算一步。﹂ 向南,是至霸州的大道,小徑四通八達,反正認準方向就可以遠離京都。 不久,搜索的人一波接一波湧來。 ※※※ 四個面目陰沉的人,出現在小村最北端的一座大宅小樓內。 主人姓文,是京都南鄉的豪紳,豢養了不少豪奴打手,在京都頗有名氣,文大爺在地方上有號令鄉里的力量。 但在鐵血門一群鷹爪狐犬面前,一個地方上的豪紳算不了一回事。 四個人找上門來了。 文大爺身邊帶有八名打手護院保鏢,但不敢逞強,不得不硬著頭皮招待四位不速之客,神色上明顯地表示不歡迎來客光臨。 ﹁文大爺,我們是朋友,而且是要好的朋友,所以我才第一次來找你。﹂為首的人,三角眼中有令人難測的笑意:﹁如果你堅決表示不知道,我就不願多費唇舌了,時限急迫,事情不能多耽擱。﹂ ﹁張兄,我的確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事呀!﹂文大爺臉上不住冒冷汗:﹁你總該給我一點時間,向我那些浪費糧食,光拿錢不辦事的人查問呀!﹂ ﹁你算了吧!文大爺。﹂為首的人冷笑:﹁從這裏南抵固安,西迄良鄉,外地飛來一隻麻雀,也瞞不了你文大爺,何必和我打哈哈馬虎眼?太不夠朋友了吧?﹂ ﹁張兄︙︙﹂ ﹁你給我聽清了,文大爺。﹂為首的張兄三角眼陰晴不定,語氣轉厲:﹁我不向任何人要求不可能辦到的事,這是我辦事的態度原則。 ﹁比方說,奪魄雙面鬼,京都的人,誰都不知道這個鬼是真是假,咱們的副門主也被嚇得亂了方寸,要求你文大爺提供消息,有用嗎?﹂ ﹁這︙︙本來就沒有用︙︙﹂ ﹁但五個或六個女人,你這位地頭蛇卻沒聽到絲毫風聲,你要我相信嗎?﹂ ﹁但這是實情︙︙﹂ ﹁你給我好好地聽著。﹂張兄的手指,幾乎要點在文大爺的鼻尖上了:﹁幾個女人,消失在你的地盤內,而這幾個女人,都是大大有名的人物。而你,方圓數十里內每一個人都替你效忠,你卻告訴我,你完全不知道有關這幾個女人的事。﹂ ﹁事先沒聽到任何風聲︙︙﹂ ﹁我不聽你任何理由。﹂ ﹁張兄︙︙﹂ ﹁我認為你必定得了九靈宮妖婦的好處,所以故意敷衍我,不在乎鐵血門。﹂ ﹁老天爺!我怎敢︙︙﹂ ﹁不要叫天,文大爺,你知道我會怎麼做。﹂ ﹁你︙︙﹂ ﹁我只好殺你,殺雞儆猴。抱歉,別怪我不夠朋友,是你逼我的。﹂張兄重重地將茶杯放下,向同伴打手勢,推案而起:﹁我再說一遍,抱歉。﹂ 文大爺臉色泛灰,渾身顫慄。 張兄的手,按上了劍靶。 三位同伴,也面目陰沉準備拔刀劍策應。 在側方的八名打手,一個個怒形於色。 廳外,突然踱入一名中年打手,挾了一根齊眉棍,虎目精光四射。 ﹁喂!你們要殺咱們的主人,豈不是有意砸破咱們這些打手的飯碗嗎?﹂這位打手站在堂下大叫大嚷,有意引起眾怒:﹁太過分了吧?日後,還能有人敢僱請咱們看家守院嗎?﹂ ﹁該死的混蛋!﹂張兄怒火上沖,厲聲大罵:﹁你們本來就不稱職,文大爺白養了你們一群不中用的酒囊飯袋,在京師附近沒有你們好混的了。﹂ ﹁你這狗東西長得人模人樣,站出來也有點人味,但說的話卻豬狗不如。咱們的主人文大爺,有了你這種狗屁朋友,難怪要災禍臨頭,殺剮由你了。哼!上門行兇,閣下還沒問咱們這些保鏢護院肯是不肯呢!﹂ ﹁混蛋!你︙︙﹂ ﹁你這狗王八欺人太甚,你下來。﹂打手輕蔑地伸手指勾兩勾相招:﹁大爺要看看你憑什麼敢在此撒野,也讓你看看咱們這些打手護院,並非全是一些不中用的酒囊飯袋,大爺要教訓你這吹牛的狗王八!﹂ 文大爺大吃一驚,八打手也臉色迷惘驚惶。 張兄四個人怒火焚心,火雜雜地衝至堂下。 ﹁張某要好好剝你這該死的雜種!﹂張兄憤怒地怒吼,拔劍在手逼進:﹁亮名號,張某要知道你憑什麼敢狂妄地挑戰!﹂ ﹁混蛋!先必須正名。﹂打手也用大嗓門怪叫:﹁是你張老兄狐假虎威橫行霸道,登門挑釁殺人,何必反咬一口向大爺挑戰?你算什麼玩意?狗王八︙︙﹂ ﹁斃了他!﹂張兄憤怒地厲叫。 衝出一個高大如門神的同伴,劊刀出匣,刀吟隱隱撼人心魄,衝勢十分猛烈。 刀光迸射,人刀俱至。 棗木齊眉棍碰上這種雙手使用的大劊刀,保證一觸即折,一刀下去,人棍中分乾淨利落。 這位門神型的人衝勢之豪勇猛烈,也明白表示要一刀將打手劈碎。 刀光一掠而過,罡風勁烈徹骨奇寒。 打手撲伏在地,但並非是被劊刀砍倒的,單臂伸出齊眉棍,人伏地棍從下盤空隙閃電似的探出,奇準地點碎了門神型大漢的右膝,肉爛筋斷骨碎,右腿算是完了,非割斷裹傷不可。 ﹁哎︙︙﹂這人狂叫,向前一栽,劊刀仍全力下劈,要將伏地的打手劈爛。 打手一滾而起,一聲長笑,一棍斜飛,速度駭人聽聞,把隨從拔劍衝來的張兄,一棍敲碎了右肩,再一聲長笑,棍找上了第三個鐵血門爪牙。 ﹁啊︙︙﹂張兄厲叫,劍丟掉了。 他右臂因肩骨碎裂而失去控制,用右手掩住右肩,發瘋似的飛逃,丟下三個同伴不管了,逃出廳自尋生路。 文大爺與八名打手,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嚇壞了,在堂上發抖,快速的打擊讓他們魂失膽落。 張兄剛奔出廳門,最後兩位同伴一斷右肘一碎左肘,毫無出招的機會,糊糊塗塗被齊眉棍敲中了。 ﹁把斷腿的人帶走,不然也將你們的腿敲斷。﹂打手攔住了各碎了一肘的兩個人:﹁留你們的命活現世,看你們還能不能混這碗走狗飯,帶了人快滾!﹂ 四個人,一斷右膝一碎左肩,另兩個分別碎了左右肘,廢了而不殺,災情慘重,比殺掉還要殘忍。 這些人一旦受傷成殘,以後的日子將十分難過。 兩人怎敢再斷腿,忍痛架住右膝已碎的同伴,怨天狠地咒罵著溜之大吉。 打手丟掉齊眉棍,大踏步上堂。 ﹁我無意扮尊府的打手,而是恰好找到達種青襖充充門面。﹂打手自己倒茶喝,向臉無人色的文大爺與八打手說:﹁他們的人如果盤問,我會把身分告訴他們的,不會連累你,文大爺。﹂ ﹁你︙︙你是︙︙﹂文大爺語不成聲。 ﹁先別管我是誰,你們最好先躲一躲。﹂ ﹁你是說︙︙﹂ ﹁不久之後,這一帶一定湧來許多許多,一個個怒火沖天脾氣極為暴躁的鐵血門走狗。﹂打手笑笑說:﹁那時,你將是秀才遇著兵,有理講不清。據我所知,那位副門主一而再的受挫,脾氣特別暴躁,不會聽你解釋,他一定會先把你的莊院搗得稀爛,再捉你回城去講理。 ﹁哎呀!你︙︙你害苦我了︙︙﹂ ﹁那也是不得已的事,我並沒存心害你。﹂ ﹁但你︙︙﹂ ﹁因勢利導,製造時機,所以會發生一些不幸的事,你文大爺只好認啦!先躲一躲避風頭,不幸就會減至最少程度。﹂ ﹁你到底是︙︙﹂ ﹁讓鐵血門的人找我,你最好不知道我的來歷底細。呵呵!我往南走。﹂ ﹁你的意思︙︙﹂ ﹁反正這兩天,鐵血門將派出一些打手,在這一帶找我,找那幾個女人,而不得不減少另一方面的人手,我的機會就相對地增加。呵呵!再見,謝謝你們的茶。﹂ 文家的人不敢攔阻這位神秘打手,文大爺立即下令應變,莊中僅留下一些老弱照料,其他的人往北走,乾脆躲進京城藏匿,以後再作打算。 ※※※ 文大爺確是遭了無妄之災。 鐵血門找他討消息,的確找錯了人,他雖是南鄉的地頭蛇,並不表示他必須知道附近村落,所發生的任何一件事。 奪魄魔女主婢三人,怎敢走村落留下線索?越野而走避免走村落,迴避在田野間活動的鄉民。 所以文大爺一直不曾接到村民的稟報,怎知鐵血門要追搜的人是何來路,逼死他也是枉然。 主婢三人一陣好趕,人地生疏的,又不敢沿路徑行走,所以走了老半天,還弄不清身在何處。 終於,她們出現在一條小河東從岸,從北面伸展下來的一道丘陵,形成東岸的樹林曠野地帶。 河寬不過三丈,兩岸蘆葦叢生,對岸是一座小小的村落。 村子裏人叫狗吠,亂得一塌糊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