︽換取的孩子︾大江健三郎/劉慕沙譯 ︽二○一七年九月一日版︾ ︽好讀書櫃︾典藏版 ︿譯者序﹀ 關於︽換取的孩子︾劉慕沙 大江健三郎於一九九四年獲諾貝爾獎文學獎後,為徹底思考、探求他沒能解決的社會和人生的課題而一度停止寫小說,轉而埋頭研究哲學。其間有限幾個知友的相繼辭世,以及旅居國外的孤獨生活,讓他寫下了大量的隨筆,也透過講學和演說,表達他對社會與青少年的高度關懷。 ︽換取的孩子︾是大江繼︽燃燒的綠樹︾︵一九九五︶、︽空翻︾︵一九九九︶之後推出的長篇小說︵二○○○年十二月初︶。他自認是生涯中最重要的三部作品之一。 四國山坳裡森林之子的童年生活,青少年時期二次世界大戰造成的浩劫,帶給他對國家主義與人道主義的省思,以及與殘障兒子的共生,皆構成他諸多作品的基調。祖母的爐邊故事,鄉野古老傳說和神話,則是他創作的泉源。 ︽換取的孩子︱︱Changeling︾典出歐洲民間故事。侏儒小鬼戈布林渴望人類的美麗幼兒,每逢人間有美麗的嬰兒出生,就拿他們醜怪的小妖來掉包。Changeling即指留下來的醜怪孩子。 一九九七年底,大江從高校起即亦師亦友相交了四十餘載的內兄,電影導演伊丹十三跳樓自殺,死前陸續寄給大江這位妹婿數十卷談話卡帶。大江夜夜躺在書庫的行軍床上收聽,不時按下暫停鍵,喃喃自語回應。從此,卡帶成了他與到了﹁那一邊﹂的伊丹之間的連繫。他們談文學、談電影、談音樂、談死亡,也觸及年少之時共同經歷的一樁可怕的往事,他們稱之為﹁那件事﹂︱︱儘管尚未在各自的作品裡出現,但彼此都心照不宣有朝一日必定一個將之寫成小說,一個把它拍成電影。 伊丹自殺之後,大江重新整理以這位知友也是親人之死作開頭,寫了又寫的一堆草稿。而毛里斯.仙達克︵Maurice Sendak︶的繪本,︽換取的孩子︾︵Changeling︶和︽外邊的那一頭︾︵Outside Over There︶更成了這部長篇的催生劑。 這是一本弔念之書,療傷之書,也是思考之書。書中主角的名字古義人,日文發音kogito,緣自拉丁文cogito ergo sum,即﹁我思故我在﹂之意。大江藉著此書追究知友的死因,並對兩人相共過的種種,尤其是十七歲那年共同經歷而影響他一生的難忘的體驗,作一番徹底的省思和逼視。同時,於自己的婚姻、親族之間的關係,亦有新的探討和認知,算是對過往一甲子的人生,作了一個總結。 譯者與原作者同庚︵一九三五年出生︶,頗能體會戰爭經驗帶來的影響,而多年譯事中,大江這本小說於我仍是少數難譯的作品之一。大江曾提到他的書寫總要一改再改,有時不下十次,幾近苦行。翻譯此書,亦讓我有陪著他作了半年苦行之感。個人始終認為文學翻譯是搭好原作者與讀者之間的橋樑,如無天文、吳繼文、北海道大學清水賢一郎教授及諸友人的協助,我這座橋樑,怕是搭得不夠好,特此謝謝他們。 二○○二年三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