黃河《月光光──自序》2007/2/23
日有所思,夜有所夢──當我全心全意投入寫作,這句話我可是深刻領教了。
以前(大約四十歲之前吧),我從不覺得「日有所思,夜有所夢」。那時作的夢多半荒唐可笑。例如自己會飛,像飛機一樣先要加速,越跑越快,最後像超人般翱翔在天際。或是在路邊撿錢,草叢裡、水溝邊……,到處都是五元、十元的銅板,越撿越多,多到口袋都裝不下。
這兩種夢是以前常作的夢。可是想飛、想發財,從來不是那段日子我清醒時思索的事。
清醒時有這種思想,十之八、九腦袋瓜有問題。
可笑的是,夢裡也會懷疑那是不是夢?無論怎麼測試──打自己耳光,擰自己大腿……,都能肯定是真實的!(有誰在夢中曾經識破那是夢?)
後來讀到一篇科學報導,說人的腦袋永遠在思考,即使睡覺,也不會休息。醒來之後如果能記得思考的內容,就成了夢。 如果是真的,腦袋瓜可真是累啊,永遠不能休息呢!
後來投身寫作,經常寫得「思緒盈湧」。慢慢地我發覺,果然是日有所思,夜有所夢!寫到情節的高潮之際,即使一整晚都躺在床上,思緒仍可以如萬馬奔騰般不斷翻攪──身體快要累癱了,腦袋瓜卻清醒得不得了!
把這種現象說給朋友聽。外行的說我腦袋瓜太大,裝的思想太多;內行的說我精神衰弱,需要吃安眠藥。有位醫生說他認識的作家全都如此,也因為如此,作家自殺的比例在各種行業中名列前茅。
所幸我思緒盈湧的機率不高,至今沒吃過安眠藥,也沒想過自殺。
《月光光》的自序,講這些做什麼?
嘿,說來有趣,《月光光》的點子竟然來自一場夢!
大約七、八年前,那時我還是張騫艦的艦長,某天凌晨作了一個夢──我在海邊遊戲,玩著玩著,天空突然出現幾行大字:
月光光,照得頂上亮光光
地光光,貧得米缸糧光光
人光光,窮得手裡錢光光
可是我不怕什麼都光光
只要我的心裡不光光
我未來的日子就不會光光
天空為什麼會出現這些字,我一點概念也沒。
如果說是神的啟示,我也不懷疑。因為學生時我痛恨文學,國學程度差到讓老師有撞牆的衝動,詩詞可能只會背李白的「天上明月光……」。縱然這幾行天空的字,勉強只能算「打油詩」,但是講一句心裡的實話:它絕非來自我的文學底子。
大概我超脫了、昇華了,腦袋瓜
竟然冒出「如此這般」的句子!
如此哪般呢?
看到高掛天空的這首打油詩,剎那間我就有了一個小說的點子!
靈光一現吧,我只能這麼說。
我被自己嚇了一跳──嚇到驚醒;起床就把這首打油詩,以及小說的概要情節寫下來。
後來依據概要情節,漸漸發酵醞釀,形成今天的《月光光》。
或許你想問:這麼爛的打油詩,又能發展成什麼樣的故事呢?
假如能耐心地看完《月光光》,肯定也能讓你嚇一跳!
每次跟朋友談《月光光》,才說出書名,別人接口就說「心慌慌」,然後問我是不是恐怖小說?
不是。
如果不是,又是什麼類型的小說呢?
先不講答案,讓你看看它的目錄:
楔子:神祕告解
第一部分:雙星拱月
第 一 章:情竇初開
第 二 章:雙生情緣
第 三 章:孤影成雙
第 四 章:攤牌之夜
第二部分:薄雲遮月
第 五 章:最後通牒
第 六 章:殺人滅口
第 七 章:紅男綠女
第 八 章:相見恨晚
第三部分:殘月高懸
第 九 章:魔鬼之戀
第 十 章:情關難過
第十一章:點兵撥將
第十二章:山雨欲來
第四部分:月落烏啼
第十三章:調虎離山
第十四章:金蟬脫殼
第十五章:狡兔三窟
第十六章:殺手輓歌
尾 聲:魂兮渺渺
猜得出是什麼類型的小說嗎?
看清楚,哪類字眼出現得最頻繁?
不要不信,就是愛情小說。
沒看過黃河小說的讀者,必定對前面這句「不要不信」有點茫然。
我的小說不太容易歸類。從一開
始的軍事,到後來的政治、歷史、推理、科幻……,越來越雜,某書局甚至將《玉蠱情》擺在武俠小說的書架。不過,不管它們被擺在哪個位置,從沒人認為黃河的小說是愛情小說。
不能怪他們,我的小說很難看到「柔」的一面。有的讀者甚至批評,小說裡面幾乎沒有女人的位置。例如《知本風暴》、《獵殺紀壯艦》,幾百頁的篇幅女人只出現幾頁。
百分之九十七、八的男人故事,又不搞同性戀,怎麼可能是愛情小說!
為了一雪前恥,《月光光》的第一主角是女人──苦命又善良的職業女殺手;兩個配角是男人──投機的花花公子以及樂心助人的神父。想想這三人的組合,中間穿插了愛情,會不會很有趣?
我覺得很有趣。
《月光光》也的確是一個很有趣的故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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